奥朗德错误的法国观念

伦敦—自5月份当选以来,法国新总统奥朗德在国内和欧洲已经取得了一系列令人瞩目的政治胜利。不幸的是,他的春风得意将不可避免地引起人们的经济反思,而这将冲击显然是毫无戒心的法国公民,也将给法国精英“建设欧洲”的计划蒙上一层阴影。

自从赢得总统大选以来,奥朗德还赢得了议会多数席位、敦促德国走向接受欧元区国家债务共同化。但在法国商界和经济界,危机的预感已经开始弥漫。

但真正的危险——即使是对奥朗德最为严苛的批评者也低估了这一危险——并不完全在于个别政策会因奥朗德追求应对法国经济失衡和欧元区危机双重挑战的计划而失败(尽管这很严重)。单独地看,这两个方面他都可以蒙混过关;但合在一起,它们可能会恶化法国竞争力下降的状况。

竞争力的下降可以从一个指标中一览无余:单位劳动力成本,该指标衡量一单位产出所需要的平均劳动力成本。在一个货币联盟中,工资增长相对于生产率提高方面的差异——即单位成本差异——会造成长期的贸易盈余或赤字积累。

欧元诞生以来,单位劳动成本在法国的增长远快于德国。根据2011年4月发布的欧洲统计局数字,法国的每小时劳动成本为34.2欧元,德国只有30.1欧元,比欧元区平均水平27.6欧元则要高出近20%。噶过经常项目赤字已升至GDP的2%以上,尽管其经济增长几近停止。

法国雇用工人成本高企与工资和福利关系并不大,与雇主承担的工资税关系更大。长期以来,整个法国政界都热衷于向劳动征税来为法国慷慨的福利融资,从而避免征收过高的所得税和消费税——尽管随着奥朗德计划对100万欧元以上收入部分征收75%的所得税,这一状况将走向终结。这是犯了对公司(“资方”)课税而放过普通人(“劳方”)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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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类企业税总是会被嫁接到家庭头上——通常是通过直接的提价,在法国,失业也是嫁接渠道之一。高劳动税率与刚性的雇用和解雇监管一起使得雇主极其不愿雇用工人。结果,多年来一直法国存在顽固的长期失业问题,预计2013年将达到10.5%。

奥朗德的前任萨科齐试图纠正这一问题。他免去了自愿加班费的劳动税,并将一部分劳动税负担转接给消费(通过提高增值税)。但奥朗德很快将这两项改革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加班费税收优惠的取消反映了法国社会党政客深陷其中的另一个经济学谬误:他们最具破坏性的经济政策——2000年实行的每周35小时工作制——体现了“劳动合成”(lump of labor)这一概念。这一政策背后的思想是劳动力需求是不变的,而雇主为满足最终需求所需要的这一固定数量的总劳动时间可以在工人之间更加平均地分配,以减少失业。

这些措施的本意是释放劳动时间从而创造就业岗位,但其结果往好了说也只是毫无用处,事实上,它们通常有害无益。法国社会党人应该好好回忆一下物理课上的连通器原理:当均匀液体被注入一系列连通的容器时,最终所有容器的高度将是一致的,这与容器的形状和体积无关。创造更多“液体”(就业岗位)是不能靠抑制企业家来得到的,因为后者才是可持续就业创造活动的最终提供者。就业的财政和监管压力的效果是鼓励了法国公司到海外去投资和招人。

奥朗德的拥护者大肆赞扬他使用渐进和共识而后动的办法纠正法国经济的结构性扭曲。他们指出,奥朗德热衷于成立协商委员会,这是形成结构性改革所必须的共识的最佳方法,而萨科齐的战斗风格是反生产的。

即使能够堵上怀疑者的嘴,并认为奥朗德总有一天能够说服其支持者接受刺激竞争力的政策,欧元区危机仍不允许法国用必要的渐进策略达到这一目的。

有一个办法可以简单有效地赢得时间,那就是抛弃欧元,用国家货币的贬值重塑竞争力。但这一方案与“欧洲工程”——法国需要用它来塑造软实力——这一法国主流政客的理想格格不入;事实上,建设欧洲与法国的核心观点是一致的,即戴高乐所谓的“法国的必然思维”。

对法国主流政客而言,放弃欧洲工程从而为重塑竞争力赢得必须的时间与其逻辑上的替代方案——孤注一掷推进完全的欧洲政治联盟——一样是不可想象。这将重新建立货币主权并成立普通类型的欧洲级别中央银行(像美联储和英格兰银行那样的)。但这也意味着为了欧洲联邦政府放弃法兰西共和国,这简直是对“法国的必然思维”的诅咒。

国内经济改革的渐进性(以最大胆的假设)与欧元区危机的破坏性效果相结合将形成巨大的冲击。留在货币联盟中与竞争力更强的德国经济相争要求不破不立的迅速改革,在这方面,奥朗德不温不火的方法是无法让踌躇满志的法国人做好准备的。做后的结果将是,拒绝接受欧洲和竞争市场资本主义的极端政党将获得比去年4月总统大选时更高的支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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