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缩减俄罗斯的能源收入

发自华盛顿特区——随着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进入第14个月，该国正指望着西方国家对此丧失兴趣。随着有关战争的头条新闻逐渐减少，公众对采取代价高昂的措施制裁俄罗斯的支持正在减弱。然而七国集团和欧盟已经在一个关键领域谋划出了一个既能支持全球经济又能对俄罗斯施加重大伤害的做法。现在是时候将更多这类压力施加在克里姆林宫身上了。

在2022年2月24日前克里姆林宫有几乎一半收入来自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税收，而且每逢全球大宗商品价格上涨还能捞到更多钱。随着坦克开向战场，油价飙升，克里姆林宫的现金流也随之增加。在2022年大部分时间里俄罗斯从石油的战争溢价中收割了暴利，有效地资助了其入侵行动。同时高油价也对正在奋力摆脱新冠疫情影响的全球经济构成了重大威胁。

问题在于俄罗斯出口的石油实在太多，以至于对石油输出国实施制裁的常规工具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对俄罗斯石油实施广泛禁运可能会引发全球油价飙升，致使许多国家受到伤害。而如果俄罗斯能够绕过禁运进行销售，那么它出口的每一桶石油都会变得更有价值，甚至使其收入高于以往。

七国集团、欧盟和澳大利亚对俄罗斯石油实施的价格上限——从2022年12月5日开始的原油和从2023年2月5日开始的石油产品价格上限——正是为了应对这个问题，让俄罗斯石油继续在市场上销售的同时减少流入克里姆林宫国库的利润。如果俄罗斯保持历史上的出口速度，全球石油市场就更可能保持稳定。但随着石油收入减少，克里姆林宫将发现更难为其残酷战争购买坦克或弹药或调高养老金以安抚民众或维持卢布稳定。以往进口俄罗斯约一半原油和超过90%石油产品的欧盟在价格上限生效后禁止从俄罗斯进口，使克里姆林宫更难找到出口市场。

具体而言，自去年12月5日起七国集团、欧盟和澳大利亚的企业不能为来自俄罗斯的任何石油运输提供服务，除非支付的油价低于上限。如果石油运输使用希腊油轮或由英国公司承保，该服务提供商必须能够出具证明证实所付油价低于上限（当前设定为每桶60美元）。来自上限国家联盟的服务提供商一直以来对俄罗斯石油出口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上限出台前超过90%的俄罗斯出口石油都是由欧盟或英美企业承保的。

很多证据表明价格上限正在按照设计的方式发挥作用。俄罗斯石油继续流通，石油市场似乎对俄罗斯供应的缺失并不担心。当俄罗斯官员在2月10日宣布将在3月份减少约5%石油供应时市场反应平平，油价上涨了不到3%。总的来说自从实行价格上限以来俄罗斯的原油出货量略有上升，价格也基本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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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价格上限似乎正在耗尽克里姆林宫的国库。就在价格上限和欧盟禁运生效之际，俄罗斯乌拉尔原油价格——这些原油历来都是运往欧洲——相对于全球价格出现了大幅下跌。

但这一价格上限并不适用于所有俄罗斯石油出口。如果石油经俄罗斯油轮运输，由中国公司承保且不涉及任何上限联盟国家的服务，那么价格上限就没有约束力。从俄罗斯东部港口运往中国的大部分石油并不牵涉七国集团和欧盟的服务。但即使在这类交易下俄罗斯收到的价格相对全球基准价格也有所下降，这表明即使价格上限不适用于某项特定交易，却也能为买家提供杀价的凭据。

鉴于全球石油市场处于不透明状态，因此有些人认为报告的油价无法反映俄罗斯的实际所得。在这方面由克里姆林宫的声明和行动所体现的收入减少才是油价上限发挥了预期作用的最终证明。比如俄罗斯财政部于2月初宣布将外币出售额增加三倍以弥补石油收入的下跌。同时根据该部门发布的数据，2023年1月的政府石油收入比2022年3月（即入侵刚开始时）减少了近60%。

我们曾建议将调整上限的流程规范化，由一个专门的政策委员会定期开会评估上限的有效性并酌情宣布进一步收紧。美国财政部的制裁执行机构——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以及其他G7国家、欧盟和澳大利亚的对应机构也必须确保石油资金不会通过其他渠道回流俄罗斯。

与此同时，去年从俄罗斯石油出口中获得的超额资金仍然存放在外币账户中，包括在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里。现在是冻结这些累积余额的好时机，实际上等于在事后施加了一个价格上限。这不会阻碍石油的继续出口，因为新的收入只要是在价格上限或低于价格上限的情况下进行销售就不会遭到冻结。

美国及其盟友通过设计和实施一种新机制剥夺了俄罗斯可能用来资助其残酷战争的收入，从而达成了一项影响深远的经济治理成就。而今也是对俄罗斯公共财政加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