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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华盛顿共识到柏林宣言

发自剑桥/伯克利/柏林——主流经济思想的范式转变通常伴随着需要新答案的危机,就像1970年代的滞胀——低增长和高通胀——笼罩发达经济体之后发生的状况。而随着自由民主国家面对民众对其服务公民和应对威胁我们未来的多重危机(从气候变化到难以承受的不平等和重大全球性冲突)能力的不信任浪潮,这种情况可能会再次发生。

由此带来的后果如今已经出现在了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很有可能在11月的总统大选中获胜。同样,极右翼政府也有望在即将到来的法国提前选举后上台。为了防止那些借助选民愤怒情绪出台的危险民粹主义政策,同时避免对人类和地球造成重大损害,我们必须加紧消除引发不满情绪的根源。

考虑到这一当务之急,许多著名经济学家和实践者于今年5月底在柏林参加了由新经济论坛(Forum for a New Economy)组织的峰会。过去四十年来“华盛顿共识”一直强调自由贸易和资本流动、放松管制、私有化和其他亲市场陈词滥调的首要地位,而这场 “赢回人民”峰会则面向某种可能取代上述市场自由主义共识的新理解。

会议结束时发表的《柏林宣言》得到了包括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安格斯·迪顿(Angus Deaton)、玛丽安娜·马祖卡托(Mariana Mazzucato)、奥利维尔·布兰查德(Olivier Blanchard)以及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伊莎贝拉·韦伯(Isabella Weber)、布兰科·米拉诺维奇(Branko Milanovic)在内的数十位知名学者的签署。

过去一段时间“华盛顿共识”都处于风雨飘摇状态,受到了大量研究的挑战,这些研究记录了收入和财富不平等的加剧及其成因,还对产业政策的角色和抗击气候变化的战略进行了重新评估。而最近爆发的几场危机,更不用说在争取自由民主的斗争中失败的危险,正促使人们努力将所有这些研究转化为新的共同政策框架来赢回人民的心。

《柏林宣言》强调有广泛证据表明人们的不信任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对自身生活和社会变革轨迹失去控制的真实或感知的共同经历所驱动的。这种无力感是由全球化和技术变革带来的冲击引发的,又被气候变化、人工智能、近期的通胀冲击和紧缩政策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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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诊断从逻辑上得出了一个同样清晰的结论。要重新赢得人们的信任就必须制定政策去令人们重新觉得自己——和他们的政府——具备有效应对所面临的现实问题的能力。这意味着要将政策重点放在创造共同繁荣和良好就业机会上,包括通过支持新兴产业和引导创新去为大众创造财富,从而积极应对迫在眉睫的地区性混乱局面。

人们同样强烈支持设计一种更健康的全球化形式,协调气候政策和支持允许国家控制关键的战略利益。而这些优先事项的基础则是人们普遍认为必须缩小收入和财富的不平等。

作为新共识的一部分,气候政策需要将合理的碳定价与强有力的正向激励措施和大刀阔斧的基础设施投资结合起来。人们普遍认为发展中国家需要获得所需的资金和技术资源以启动气候转型。总而言之,一种新的共同意识需要在市场和集体行动之间建立新的平衡。

在五年前或许是不可能就所有这些达成一致的。本次宣言签署者数量之多,所代表的观点之多元,反映出讨论已随着越来越多经验证据的积累而发生了多大变化。

《柏林宣言》的签署者并不自诩拥有所有答案;事实上也远非如此。相反,宣言的目的是提出一项明显不同于以往正统观念的原则性声明,并创设一个对指导实践的政治概念加以完善的任务。如何制定正确的产业政策必须在国家背景以及国际合作努力中加以界定;而政府如何以最佳方式激励气候友好型行为也是如此。如何重新构建全球化框架或最有效地减少经济不平等依然是些悬而未决的问题。

然而就指导政策制定者行为的原则达成共识是非常重要的。对市场本身既不能阻止气候变化也不能减少财富分配不平等的认知只是朝着制定能够有效应对我们面临的真正挑战的最佳战略所迈出的一步,而这方面也已经取得了许多进展。

如今我们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保护主义民粹主义的反弹(以及伴随的各种冲突),另一种是一套能够回应人们关切的新政策。为了抢在民粹主义者前头,我们需要达成一个关注公民不信任成因而非症状的新政治共识。

我们需要齐心协力让公民和他们的政府重新掌握主导权并为更多人谋福利,从而重拾人们对我们社会克服危机和确保更美好未来能力的信任。要重新赢得人民的支持需要的东西不多(也不少),就是一个人民制定的议程。

签署《柏林宣言》的还有亚当•图兹(Adam Tooze)、加布里埃尔•祖克曼(Gabriel Zucman)、延斯•苏德库姆(Jens Südekum)、马克•布莱斯(Mark Blyth)、凯瑟琳•费斯基(Catherine Fieschi)、泽维尔•拉戈(Xavier Ragot)、丹妮艾拉•施瓦泽(Daniela Schwarzer)、罗伯特•约翰逊(Robert Johnson)、达利娅•马林(Dalia Marin)、让•皮萨尼-费里(Jean Pisani-Ferry)、巴里•艾肯格林(Barry Eichengreen)、劳伦斯•图比亚纳(Laurence Tubiana)、帕斯卡尔•拉米(Pascal Lamy)、安•佩蒂弗(Ann Pettifor)、玛雅•戈佩尔(Maja Göpel)、斯托米-安妮卡•米尔德纳(Stormy-Annika Mildner)、弗朗西斯卡•布里亚(Francesca Bria)、凯瑟琳娜•皮斯托(Katharina Pistor)以及其他50余位研究者和实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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