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区的三个前途

华盛顿—在经历了动荡的一年后，欧洲政坛似乎开始稳定下来。尽管极右翼的德国另类选择党（AfD）在最近的德国联邦选举中赢得近13%的选票，但并未给总理默克尔的领导权造成严重威胁。在欧洲工程的另一个支柱法国，总统马克龙能够倚赖坚强的议会多数。而尽管围绕英国退欧的细节还存在很多不确定性，但几乎没有人怀疑，不论欧盟采取什么计划，英国都不再是其中一分子。

因此，现在的问题是，欧盟，尤其是欧元区，会如何前进。有三种可能。

第一个选择是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上个月的盟情咨文中所描述的“更加统一的联盟”。容克的愿景拒绝了多速的欧洲，支持欧盟所有成员齐头并进。这首先意味着扩大跨境自由的申根区，将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也包括进来。容克还呼吁建立一个欧洲社会标准联盟（European Social Standards Union），就单一市场的福利权益形成统一的认识。

对于欧元，容克强调它要成为整个欧盟的货币，而不仅仅是一部分国家的货币。据此，欧盟应该追求建立一个全面的银行联盟，其中，各成员国的银行规则和监督要统一起来。经济和金融事务委员应该成为欧洲财政部长，而欧洲稳定机制（European Stabilization Mechanism）应该成为欧洲货币基金（European Monetary Fund）。

一年前，如此“强硬”的一体化根本毫无可信度可言；毕竟，英国绝不会支持它。但如今，英国退欧已是板上钉钉，容克的愿景也有了一些可信度。

尽管如此，容克的“单速”一体化方针仍然饱受争议。因此，马克龙也抛出了他自己的宏大愿景，其中不少与容克的方案遥相呼应，但马克龙的方案允许欧盟内部存在差异，至少在中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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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如果波兰不想采用欧元，就不应该强迫它这样做，并且这一决定也不应该妨碍其他欧元区国家继续迈向一体化。因此，马克龙希望建立一个单独的欧元区议会，由它来决定不适用于欧洲议会全体成员的事务。各国所追求的一体化程度的不同不应该妨碍任何国家——或每一个国家——最终加入欧盟深度一体化的“核心”。

欧元区的第三种——似乎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前途是一切照旧。引起加强一体化——有时是更加分裂——的呼声的经济危机已经过去了，目前欧元区GDP增长率超过2%，失业也大幅减少。甚至是希腊——从某种程度讲，它是唯一一个仍陷在危机模式中的国家——也一直能够勉强维持。

在这样的环境下，决策者很可能会如同此前多次发生过的那样，将宏大的欧元区改革计划往后推，认为危机期间所采取的改革已经足够。这让他们有更大的空间关注其他领域——如能源、数字监管和移民等——从当前的情况看，这些领域更加需要紧急关注。

如果决策者真的按照这条路走，将带来严重的风险。承让，目前欧元区运转良好，而其他领域的关键性改革也确实很重要。但货币联盟仍然有一个根本性缺陷：其成员国失去了用汇率进行调整的能力，同时又没有一个能够阻止国家间成本分化的机制。

一种机制是加强服务业劳动力流动性。但即使欧元区国家统一进一步实施劳动力市场自由化，工人们也将面临很高的文化和语言壁垒。无论如何，如果不存在任何这样的机制，最终导致上一次经济危机的趋势，很有可能还会导致新的危机。

在经历了危机之后，如果未来出现成本分化加剧的信号，欧元区国家间的利率差异将比上一次危机中更快地扩大，这将是一个早期警告信号。尽管如此，由于仍然累积着大量债务并且大量救援资金已经消耗掉，新的冲击可能带来灾难性后果。

据马丁·沃尔夫（Martin Wolf）报道，经济学家亚当·雷里克（Adam Lerrick）提出了一种机制，让利息差异突然变化的受益人将所得收益转入一个“融资成本稳定账户”，当利率冲击消退后返回。但是，和其他欧元区改革一样，这一机制需要欧元区成员国之间达成一致。

默克尔仍然在组建新的联合政府，因此，现在无法确认欧洲会在未来几年采取怎样的一体化方针。但她的执政联盟将包括疑欧派的自由民主党和支持一体化的绿党，而她本人的基督教民主党介于两者之间，因此，大踏步追求宏大的全欧盟一体化的目标可能性很低。

一个更加现实的选择是多速方案，欧元区国家能够继续前进，其他国家可以等一等。结果不会完美，但要比现状更好——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