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财政孤立主义

丹佛——
耐心是一种美德，但在美国外交政策上绝非如此。

想想“漫长的战争”吧，这一醒目的概念是几年前用来描述与恐怖主义旷日持久的战争的，获胜可以做到，但其巨大的财政负担将在多年内都无法消除。这一概念也是对预期中的挫折的强权政治式的承认（用当时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的话说，就是“决胜”）。

无论如何，这个词是说给美国人听的，美国人习惯于发动决定性速决战（自越战以来这就是美军所坚持的方针），为事关存亡的战争作出长期牺牲和奋斗。其拥护者也明白，战争并非只是武器的比拼，而是连续不断的付出，用他们的话说，要摧毁“政府全力投入”不仅是军事或准军事实体，还有其背后的民事机构。

这样的付出令人生畏，因此其鼓吹者需要可持续的政治一致来支持它。毕竟，美国也曾被攻击过。

如今，随着美国政客在旷日持久的联邦预算论战中斗得不可开交，这个一致条件已不再成立。这场论战表明，政治精英在所有支出方案上都存在分歧，更不用说劳师远征事宜了。

结果，每走一步，基本条件就会受到质疑。事实上，当前预算论战似乎重新撕开了美国对其自身以及世界看法的旧有分歧。论战结果远未明了，甚至有孤立主义（在美国由来已久的弊端）卷土重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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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外交政策经常陷入孤立主义的囹圄，孤立主义者既包括总是认为美国在全世界鹤立鸡群的美国右派，也包括认为美国是全球不稳定因素的左派。但这一回可能与前几次都不一样，预算问题正在催生跨党派孤立主义。

美国的财政危机影响深远，绝对不是几个数字那么简单。华盛顿的情绪表明，对加税的厌恶要远胜于当前经济和就业表现。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代表着一种正统——一些人称之为正统派——观点，即税收之于政府，就像威士忌之于酒鬼。罗纳德·里根告诉我们，政府不是解决方案，政府本身就是问题。

这对美国外交来说可是个坏消息。政客一方面不愿为国内计划提供资金，一方面又在大打“漫长的战争”，美国外交圈可能会忽视两者之间的联系，但其他美国人可不会。民意调查显示，美国人愿意维持许多“自由裁量”国内计划——学校、医院、交通基础设施，休闲公园等——而这些计划如今成了预算谈判樽俎上的鱼肉。

在艾尔帕索县（El Paso County）农村等地区，在科罗拉多州东部平原，在那些远离联邦预算论战中心的地区，支出削减已经提上了议程。随着教师裁员，各学区纷纷提高了班级规模，校舍修缮计划被推迟，校车服务也收到了影响。支出削减正在对艾尔帕索县居民造成直接影响。他们（以及其他正在失去生活必须服务的美国人）真的会期待付出更多的税收来为阿富汗建设新学校提供资金？

不但美国公立学校正在沦为二等，美国基础设施亦然，而这长期以来一直是美国人民的骄傲。现在，有多少旅行者会分不清亚洲的新建高效机场和美国各主要城市那老迈低效的古董机场？

预算论战并没有就修补美国基础设施达成任何一致，倒是在造成这样的印象：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才是美国的核心国家利益。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学校和道路比科罗拉多和加利福尼亚更重要？在2008年，美国军队承担了向巴格达动物园运送一只老虎的费用。美国政府上一次为美国动物园做同样的事情要追溯到何年何月了（当然，华盛顿除外）？

这场论战如何收场将对美国如何在世界上给自己定位造成深远影响。但这也将有损于世界对美国增长最快的出口项目——主动提供意见——的反应。

一国接受他人意见的原因很多。有时他们尊重意见提供者的智慧和洞见（这在外交中非常罕见）。有时他们害怕拒绝建议的后果（及不得不接受的意见）。有时（正如大量美国外交交易所显示的）接受建议开启改善关系之门，从而带来进一步的援助。简言之，外交——特别是美国外交——通常与金钱有关。

但没钱进行外交会怎么样呢？如果美国人厌恶了对自己所住社区预算的削减，从而拒绝为“漫长的战争”掏腰包，情况又会如何？真到了这一步，可能会是这样：美国高官抵达某个国家，给出一些建议，结果发现根本没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