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忽视的沙特真相

发自纽约——2006年的纪录片《难以忽视的真相》彰显出了美国前副总统戈尔为警告自己的同胞注意全球变暖风险而做出的努力。而让真相如此难以忽视的原因则在于避免灾难性的气候变化将要求人们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放弃自己的心爱之物（比如大排量汽车）。

而近两个月来，我们一直生活在另一个难以忽视的真相之中——自从为《华盛顿邮报》工作并居住在美国的沙特记者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在进入沙特驻伊斯坦布尔领事馆后失踪后。

很大一部分事实是无可否认的：卡舒吉是被与沙特政府及其事实上的领导人，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关系密切的个人杀害的。沙特官方几周以来的否认和谎言都只是强化了这一结论（据报也是美国中情局的判断），那就是这起谋杀是有预谋并获得沙特高层批准的。王储在此事件中所直接扮演的角色虽然无法得到100％的证实，但大多数熟悉沙特的观察家们都不会怀疑。须知沙特的体制可不太能容下这类不受控制的人。

而使真相无可忽视之处还在于沙特阿拉伯的战略重要性。该国仍占据全球石油产量的10％以上。其主权财富基金规模估计达5000亿美元。它是最具影响力的逊尼派阿拉伯国家，作为伊斯兰教多个最神圣地点的监护者在穆斯林世界中扮演着特殊的角色。同时沙特也是任何对抗伊朗政策的核心。

此外王储萨勒曼尽管有诸多缺点，但依然算是个改革者，知道自己国家的繁荣和王室的生存离不开开放和多元化。他本人在国内也颇受欢迎，尤其是在占人口大多数的沙特年轻人中很有威望。

但问题在于这位年轻和冲动王储的缺点真是相当多。除了卡舒吉谋杀案中的作用之外，他还鲁莽地下令沙特出兵也门，导致自己的国家陷入了类似美国越南战争的境地——一场战略和人道主义的灾难。他绑架了黎巴嫩总理，想尽办法去打压卡塔尔，逮捕了一批拒绝接受其权力巩固措施的沙特富豪，因为一条批评性推文就冻结了与加拿大的外交关系，还监禁了一批政治活动分子，包括那些试图争取更多权利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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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对卡舒吉谋杀案所引发的强烈抗议的处理策略很明确：就地卧倒，熬过冲击。鉴于本国的重要性，王储和他的核心圈子都算计说全世界的愤怒将会消退。在他所提供的丰厚补贴之下，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其他逊尼派阿拉伯国家会站在他这边。

以色列也表示会支持王储，因为他愿意朝着关系正常化的方向前进，更重要的是两国在打击伊朗在该地区影响力方面有着共同的利益。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政府也愿意为他出面，至今依然拒绝承认他在卡舒吉谋杀中的作用并拒绝如外界所呼吁的那样对沙特实施制裁。

那么究竟该做些什么？美国前国务卿詹姆斯·贝克（James A. Baker）最近将此事件与1989年北京天安门广场屠杀学生时的对华政策画上了等号。老布什政府（本人也是其中一员）的任务非常艰巨：一方面要实施制裁以表达对中国政府的不满，另一方面鉴于中国的重要性，又得限制惩罚力度并保持沟通渠道畅通。

那么针对沙特的类似政策是否可行？

在理想状态下，欧美各国政府会公开宣称如果王储能削减其权力，那么它们也会更愿意与沙特合作。来自美国军售和情报支持也应该会受到限制，幸运的是美国国会很可能实施这一点。

但比任何制裁都更重要的是去增大王储所承受的公共和私人压力，让他知道需要做什么以及需要避免什么。我们需要的是齐心协力结束也门冲突，需要避免的是利用特朗普政府的反伊朗敌意来挑起武装对抗，迫使其他人放弃顾虑加入沙特一方。

一场与伊朗的战争将是昂贵而危险的。应该让王储知道美国只有在他在也门和其他地方表现出更大克制且更加尊重美国利益时才会成为其战略伙伴。

此外还应与中国和俄罗斯进行磋商。与美国不同的是这两国都分别与沙特和伊朗建立了合作关系，这既可以从一开始防止这么一场战争，就算战争爆发也可以迅速将其掐灭。

无奈一个坏情况变得更糟的状况在中东可谓层出不穷。沙特王储已经创造了一个糟糕的局面，而各界的目标应该是建立足够的限制，好使其不会继续恶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