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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吃了尊重?

普林斯顿—中左翼政党在大国取得的几场胜利很难成为国际趋势。尽管如此,美国民主党在 2020 年和德国社会民主党 (SPD) 在 2021 年的胜利——更不用说社会党在葡萄牙最近的选举中的强劲表现——表明,备受讨论的社会民主主义危机并没有死亡。

根据一些中左翼战略家的说法,政治重生需要摒弃一切带有身份政治色彩的东西。德国总理朔尔茨成功的竞选主题也是“尊重”,这一事实似乎证明了这一点。其言下之意好像是“工人阶级”理应优先,高于承认更加坚决地自我认同的少数群体。在这个前提下,专家们多年来提出了另一个论点:中左翼必须从极右翼手中夺回选票,不仅要重新关注基本问题,还要对民族主义和反移民情绪做出让步(不过这部分通常不会大声说出来)。

但这个前提在经验上和道德上都是错误的,追求这种战略的政党不仅无法获得未来多数;他们还将背叛定义了什么是中左翼,也是年轻选民特别重视的核心承诺。平心而论,朔尔茨去年的胜利似乎证明了 SPD 前领导人西格玛·加布里埃尔(Sigmar Gabriel) 的正确性,他在 2016 年警告说:“如果你失去了锈带的工人,加州的时髦人士无法拯救你。”朔尔茨还听取了哈佛政治哲学家迈克尔·桑德尔(Michael Sandel)的建议,他敦促中左翼放弃对精英治国的坚持

思路是,政治领导人不要再说众所周知的“全球化失败者”的失败是他们自己的错(或者傲慢地表示失业的蓝领工人只需要继续前进 “学习编程”)。拥有高级文凭的人应该承认,他们的成功往往只是现有特权和纯粹运气的结果,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应该得到更多的尊重。

这一方针与另一位著名学者、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的见解完全一致,他认为西方政党制度中的政治竞争现在主要在两派不同的精英之间展开:“婆罗门左派”(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工作者”)和“重商主义右派”(支持保守党派和事业的商界领袖和富有的捐助者)。根据这个观点,工人阶级无处可寻。

许多观察家相信,感到被忽视的工人将不可避免地成为极右翼选民——有时被称为“工人阶级政党2.0”。因此,中左翼的教训是,它应该是后新自由主义和后精英主义的,有时侯向具有极权主义和反移民态度的工人进行策略性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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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如社会科学家塔里克·阿波-查迪(Tarik Abou-Chadi)、里托·米特里格(Reto Mitteregger)和卡斯·穆德( Cas Mudde) 所表明,支撑这个诱人的简单公式的假设是错误的。毕竟,永远存在支持极权主义的工人,他们很少投票给中左翼政党——即使在二战后的社会民主主义全盛时期也是如此。工人阶级从来都不是同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变得更加多样化。典型的白人男性钢铁工人根本不能代表这个广泛群体。大多数服务工人是女性,很大一部分是有色人种女性。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阿波-查迪、米特里格和穆德指出,西欧的大多数工人阶级选民——无论是在传统的生产环境中还是在服务业——对移民并不怀有敌意。近年来,极右翼在工人中间的表现更好——甚至超过了他们在传统票仓小企业主和个体经营者中间的表现——但在西欧选举中,它仍然只获得了大约 15% 的工人总选票数。据阿波-查迪、米特里格和穆德,极右翼在受教育程度较低选民中间表现更好,这个群体此前支持主流保守党,或根本不投票。

诚然,近几十年来,中左翼政党在许多民主国家中每况愈下。但主要受益者始终是中右翼和绿党,而更有可能脱离传统的工人阶级政党的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随着西方人口受教育程度日益提高,以及——逐渐地——思想更加开放,诉诸于一个憎恨新自由主义的伪善的白人并不是一个成功的策略。

此外,将政治视为无非是承认人的尊严或者物质在分配是错误的。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题,而认为过去的政治纯粹只是在经济利益互相对立的群体之间寻找理性妥协也是一种幻想。老派社会党不只游说加薪;他们还为维护劳动人民的尊严而奋斗。

身份政治的批评者它正在导致一种新形式的封建主义,政体被分割成“离散的子集”。然而,他们关于身份政治的标准例子——Black Lives Matter,#MeToo等——并不是真正将社会分成生活体验对其他群体成员来说完全模糊的群体。毕竟,这里非常强调分配:许多公民认为理所当然的权利——例如不被警察枪杀或不被有权势的人强奸——每个人都要受到保护。年轻人对这些挑战更加敏感,而社会民主党近年来在其中表现不佳的是年轻群体,而不是年长的工人。

根据 朔尔茨的顾问们的说法,他成功是因为坚持任何人都不应被视为“可悲的”——这个词现在可谓臭名昭著,最开始是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在 2016 年用来形容特朗普的支持者的。诚然,平等尊重是民主的基本要素。但这并不意味着极右翼人士——自封的“可悲者”代表——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士大部分时间都在嘲笑落后者就是正确的。接触每个人是一回事。将政治定义为受教育程度较低的老百姓和所谓的轻蔑的精英之间的文化战争完全是另一回事。

德国社会民主党并没有从极右翼手中“赢回”选民,因为他们的选民从未集体朝那个方向移动。向极右翼做出让步,中左翼政党只会疏远他们需要赢得的当前和未来的人口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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