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认之湾

马赞，法国—什么将构成中东的又一次战争行为？5月12日，四艘油船——两艘阿拉伯油船，一艘阿联酋油船，一艘挪威油船——在波斯湾接近霍尔木兹海峡区域抛锚时遭到爆炸袭击。接着，6月13日，在阿曼湾霍尔木兹海峡出口处，又有两艘油船（一艘日本油船，一艘挪威油船）遭遇水雷袭击。美国政府认为伊朗显然就是凶手，而伊朗声称自己时美国总统所谓的“假新闻”的受害者。

不论谁是罪魁祸首，危险升级的风险显而易见。随着伊朗后来击落一架美国无人驾驶侦察机，互相指责进一步加剧，大有爆发全面战争之势。

联通波斯/阿拉伯湾（就连命名的定语也属于政治敏感词）和阿曼湾、进入印度洋的霍尔木兹海峡是一处21英里宽的瓶颈，全球五分之一的原油需要通过此处。从经济逻辑看，封闭甚至收窄霍尔木兹海峡将导致石油价格上涨、全球陷入衰退。从政治逻辑看，威胁全球经济生命之源的供给将导致美国和其他外部力量的军事干预，从而在叙利亚、也门和阿富汗之外再掀起一场地区冲突。

但所有这些都不是不可避免地。尽管一个月内的两起蓄意破坏显然可以作为开战借口，但始作俑者尚未查清。目前，美国给出了模糊不清的黑白视频和几张彩色照片，显示一艘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巡逻艇从日本油船上移除一枚未爆炸的吸附式水雷。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说，视频便是伊朗的罪证。伊朗说它是急于防止更多的伤害，救援44名无辜海员。

不可能有决定性证据。法国和英国说证据指向伊朗，但美国外交政策的批评者认为伊朗无可指摘。怀疑派之一是英国反对党工党领导人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他有望不久后出任英国首相，现在要求“可信的证据”证明伊朗的责任。当然科尔宾会支持一切反对美国者，包括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和俄罗斯总统普京（他一开始也拒绝接受俄罗斯卷入了2018年英国城市萨利斯伯里（Salisbury）毒杀俄罗斯叛逃者的案件）。在科尔宾的领导下，其他极左翼肯定也会跟进。

如果问题出在可信度的话，何不问一个律师式的问题——“谁得利？”伊朗似乎是最有可能的候选者。其经济受到了美国严厉制裁的扼杀——一年前，特朗普决定让美国退出2015年伊朗核协议，即官方所称的联合全面行动计划（JCPOA）。这些制裁让伊朗石油出口量下降到微不足道的每天40万桶，而在2018年4月，这一数字高达250万桶。与此同时，欧盟试图向伊朗提供摆脱制裁的金融路径，但因为美国威胁要惩罚欧洲银行而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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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伊朗在缺少欧洲支持下的沮丧尽显无疑，它威胁将在几天内超过JCPOA对其铀丰度的限制。这意味着交易失败——也突显出伊朗将力争获得核武器的风险。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伊朗在目前失去其他武器的情况下准备证明它有能力在波斯湾造成一场浩劫，也是不足为奇的。

但伊朗也有反制。特朗普政府，以及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和以色列，都担心伊斯兰共和国的地区影响力，倾向于发动颠覆政权。这一观点认为，也许美国及其盟友炮制了一场可以归咎于伊朗的事故，进一步败坏它的国际名声。此外，伊朗政权（在国家控制的俄罗斯媒体的支持下）指出，一艘日本船只在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访问伊朗——这是40年来日本首相首次访问伊朗——并与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会面、据说还带着传达特朗普的消息的使命的情况下受到袭击，实在过于奇怪。

果真如此的话，再加上特朗普显然正准备与伊朗总统鲁哈尼进行谈判，也许焦点应该聚集在蓬佩奥和特朗普的鹰派国家安全顾问约翰·波顿（John Bolton）身上。在去年加入特朗普政府前，波顿频繁鼓吹要颠覆伊朗政权。和许多华盛顿人士一样，波顿和蓬佩奥与沙特、阿联酋和以色列政府观点相近，认为伊朗意图利用其对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的的支持以及与黎巴嫩真主党和也门胡塞武装的关系，成为中东霸权。特朗普似乎也同意——但他并不急于派遣军队先发制人阻止伊朗的野心，更不用说颠覆伊朗政权了。

因此，令人安慰的想法——特朗普决定不报复击落无人机的行为加强了这一想法——是当前危机不会引发更加危险的冲突。20世纪80年代的两伊战争表明，美国拥有确保霍尔木兹海峡安全通行的军事手段：其第五舰队基地就在巴林。此外，设有美国空军基地的卡塔尔与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的敌对关系也有所缓和。只要石油和天然气出口能够继续，伊朗的敌人们就没有理由卷入与德黑兰强硬派的升级的胆小鬼博弈。

如果伊朗要为最近的袭击负责，则它已经挑明了观点。现在，明智的做法是地区内所有行动方都调用政治生活的座右铭——“合理推诿”——从而避免战争。